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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坤仪

张坤仪(18951969),字幼华,广东番禺人。天性聪慧,善交游。父母早逝,13岁肄业女子师范学校,后邂逅高奇峰,景仰其人其画,遂拜其为师。是“天风七子”中惟一的女书画家,她的画有女丈夫气,汰去冶艶柔媚之习,风骨峻峭,擅长花鸟画,兼长书法,尤其是金石书法。

张坤仪也曾跟随近代知名学者、书法家叶恭绰研习书法,所以观者在她的书法作品中可以发现叶恭绰、高奇峰两位大名家的影响痕迹。由于高奇峰患有肺病且孤身一人,张坤仪便为其治理家务,幷担任起看护之职。高为其诚挚感动,收为义女。高病逝,张以义女之名与叶恭卓一起为高办理丧事,幷曾刺腕血和泪绘成《哀怨塞乾坤图》,画中孤鸟倚梅枝,表达其失去至亲之痛。

1939年,张坤仪移居美国,1969年去世,享年75岁。


张坤仪:她的一生只为奇峰而画

美术研究新方向:从张坤仪的隐私说起

 

   2007年,卢廷光、韦承红在《岭南画派大相册》中介绍张坤仪时说:“张坤仪过去有很多与高奇峰的桃色传闻”。这其实不是传闻,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它本来是岭南画派研究的一个切入点,但却被轻描淡写地写成一桩八卦娱乐的“花边新闻”。

  199164日,我在香港向汪宗衍先生请教美术史研究的问题,汪先生感慨地说:“有些人事上的东西,是很难入史的,起码难以入正史,但要研究就不可不知。”他说的“人事”指的就是私生活,以及由此而引起的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他举了两个例,一是高仑为什么改名高剑父,二是属于他那个家族成员的张坤仪与高奇峰的关系。(高剑父的女弟子郑淡如也曾向我谈过此事)

  奇峰和坤仪本来都结过婚但又都已离异,后来张拜奇峰为师后,产生了感情,要结婚,但高剑父、高冠天不同意,兄弟间从此结怨,张坤仪被指为奇峰的姘妇。张坤仪不愧是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巾帼豪杰,不畏人言,与奇峰出双入对,奇峰病,侍奉左右,他们本来准备趁到德国展画展时在德国结婚的,谁知到上海后奇峰已病倒,两天后便去世了。张坤仪怀着对奇峰的大爱(当然也依仗着汪氏家族的关系),以义女的身份,在高氏发出讣告后再以自己的名义领衔发讣告,操办丧葬,后来奔走南京,促成高奇峰迁葬紫金山,幷得了“画圣”的桂冠。后来,又把奇峰的遗作带到美国举行画展,分别由林语堂、胡适作序。这大概是高剑父始料不及的,因而便有了邓芬所说的“奇峰称圣至显,剑父因党益珍,有力且霸矣!比闻剑父在颙园,谓奇峰弟子谬陈革命事实,请宣国史,予公葬,拟亲检举云云”等语。

  张坤仪这一隐私决不是她与二高之间的事,因为它影响了岭南画派的历史和岭南画派的研究。尽管这幷没有直接的史料可以援引,但一位学者说过:“从相关材料中看出问题不是本事,从没有关系的材料中发现问题和材料才是本事”。

   试问之:高剑父清末便以“革命家”身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为什么他可以追求自由婚姻,奇峰却不行?他可以续弦,奇峰不行?为什么对自己如此“革命”,对别人则如此封建和专制?据此,我们是否可深入研究他复杂的内心世界与人格的裂变?

  试想之:50年代后高剑父的弟子为什么大都身居大陆,而奇峰的弟子都身处港澳或海外?高奇峰的高足赵少昂为什么自1949年后从没有跨过罗湖桥半步?为什么他保留的高奇峰的铜像既不送去台湾也不送回大陆?为什么他生前一直为把天风楼建成高奇峰纪念馆而送出大批画作而无法如愿?这是否二高兄弟间的矛盾在弟子身上的延伸?如果高剑父有今天卢廷光、韦承红“干卿何事”的宽容,二高之间就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春睡与天风两股力量必将拧成一股绳,岭南画派恐怕就不会仅仅是今天这个面貌了。

  史学研究应该直面历史。历史是立体的、多维的。不分正史、野史,也没有高尚与下流、高雅与庸俗之分,只要它触动过社会的神经,影响过历史发展的步伐,无论细枝末节,都应引起我们的思考、关注、探究。鲁滨孙说:“就广义说起来,所有人类自出世以来所想的,或所做的成绩同痕迹,都包括在历史里面。大则可以追溯古代民族的兴亡,小则可以描写个人的性情同动作。”美术史何尝不是如此?以往我们过于关心研究对象的社会生活和公众生活,忽略了他们的私生活,这不但影响了研究的深度,而且影响了我们还原历史的真实性和丰富性。

  当然,我们在学术意义上去关注、研究一个人的私生活,决不应以偷窥的心理、猥亵的目光去津津乐道;更不能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进行“戏说”,哗众取宠,故作惊世之论。只有在大量占有第一手数据,幷进行系统的梳理之后,以严谨的学术精神去加以探究,才能取得真正的学术成果,幷达到志存高洁,趣味清醇的境界。

  近年来海内外越来越多的学者把研究对象的隐私予以关注,特别将他们的婚姻、交游和婚外生活进入自己的研究视角,以严肃认真的态度藉以深入了解研究对象的内心世界,以及它对外部世界的潜在和实际的影响———例如,姘妇之名,对奇峰及坤仪的画艺有没有产生影响?这也很值得我们去研究———从而拓展和深化学术的视野和空间。台湾学者蔡登山对张爱玲和鲁迅从私生活切入,把史学研究推向一个新的高度,这些经验是值得我们借镜的。

  (本期评画:卢延光、朱万章)